《煙消云散》

李大海最近接了個大活兒——為全縣最火的餐館老板張胖子安裝一臺油煙凈化器。作為縣里最靠譜的安裝工，李大海的手藝向來沒得說，但這次的活兒，不僅要技藝高超，還要膽大心細。因為這家餐館據說——鬧鬼。

事情要從兩年前說起。張胖子的餐館剛開業(yè)那陣，客人絡繹不絕，特別是招牌紅燒肉，香得讓路人停下腳步流口水。可好景不長，沒過多久，廚房的油煙突然變得異常濃重，不論怎么通風，都像是有無窮無盡的黑霧往外涌。后來，不少客人反映，說他們吃飯的時候，總能聞到一股奇怪的香氣，仿佛不是油煙，而是某種陳年老宅里散發(fā)出的古怪氣味。

更怪的是，有幾次晚間，張胖子收工后回來檢查店鋪，明明鎖得好好的廚房，第二天早上卻發(fā)現一片狼藉，鍋碗瓢盆亂作一團，像是有誰偷偷進來做了一頓大餐。張胖子心里發(fā)毛，開始懷疑這廚房里是否真有不干凈的東西在作祟。他四處找人驅鬼，也請了風水師來看，可問題始終沒能解決。

李大海是個實用主義者，鬼神之說他從來不信。接到活兒的那天，他背起工具包就直奔張胖子的餐館，心想，不過是安裝個油煙凈化器，再復雜的廚房他也見過，沒什么能難倒他。

廚房不大，油煙凈化器就放在角落里，黑黢黢的，看起來像是落滿了年代久遠的塵埃。李大海撩起袖子，打開工具箱，準備動手，卻突然發(fā)現一個奇怪的現象：這個油煙凈化器的進風口竟然被堵住了，里面塞滿了一種不知名的黑色物質，粘稠且?guī)е⑽⒌某粑丁Ｋ勉Q子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黑色物質一點點掏出來，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不安的感覺。

“這玩意兒是啥？”李大海皺著眉頭自言自語。

就在他掏得起勁兒的時候，廚房的門突然‘吱呀’一聲關上了。李大海猛地一回頭，眼前的燈光突然忽明忽暗，廚房內的溫度像是驟降了幾度，空氣變得潮濕陰冷，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無形中靠近。

李大海咽了咽口水，繼續(xù)手頭的工作。“鬧鬼不可能，都是心理作用。”他心里默念著。就在他快要把一點黑色物質清理出來的時候，耳邊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咳嗽聲，聲音極近，就像是……就在他耳邊！

李大海猛地起身，手中的工具掉在地上，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他努力穩(wěn)住呼吸，四下看了一圈，發(fā)現廚房里依舊空無一人。可剛才那聲音，卻讓他后背發(fā)涼。

“李師傅，怎么了？”門外突然傳來張胖子的聲音，緊接著他推門走了進來。

“沒……沒事。”李大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，“這油煙凈化器的問題還挺復雜，不過應該是塞了些奇怪的東西，我快清理完了。”

張胖子點點頭，但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。

“李師傅，我其實沒跟你說實話……”張胖子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，“兩年前我這廚房里死過人。是以前的廚師，半夜加班的時候突發(fā)心臟病，倒在了油煙機下面。自那以后，廚房就開始不太對勁。”

話音未落，李大海腳下的地板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，像是有人在地板下走動一樣。李大海臉色大變，手中的工具又一次掉落在地上。

他轉過身，發(fā)現油煙凈化器的出風口緩緩冒出了一股黑色的煙霧，煙霧里，隱約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緩緩形成……

李大海再也不敢多待，拔腿就沖出了廚房，背后傳來張胖子驚慌失措的喊聲：“李師傅！油煙凈化器還沒修完啊！”

但李大海連頭也沒回，只留下一句話在風中飄散：“不用修了，這玩意兒，恐怕是留給那位廚師用的……”

從此以后，張胖子的餐館再也沒請過人來修油煙凈化器，廚房里的黑煙也不再輕易散去。聽說，每到深夜，那個曾經在廚房里工作的人，依舊還在默默地做著他未完的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