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夏的風刮起來的時候，總是裹挾著沙粒和干燥的味道，把地面上每一絲潮氣都帶走。這一天，風依舊呼呼地吹著，馬亮坐在餐廳后廚，皺著眉頭，盯著一臺還在咔嚓作響的老舊油煙機。他的餐廳開了三年，生意一直平平，最近環保局來檢查，指著他那臺老古董的油煙機，說這玩意兒污染嚴重，必須換新。

“安裝新的油煙凈化器……”馬亮念叨著這個詞，思緒飄到幾天前環保局檢查的場景。

那天，檢查人員穿著整齊的制服，臉上掛著官方的冷漠。他們帶著一臺小型檢測儀器，對著后廚墻上的排氣口一測，隨即就皺起了眉頭。“這個油煙排放超標嚴重，”他們說，“給你三天時間，換個符合標準的油煙凈化器，否則罰款。”

馬亮苦笑，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。寧夏這地方，餐廳不少，但馬亮的店算不上有特色，客人總是三三兩兩。要不是這些年攢了點積蓄，換個油煙凈化器的錢，他都不一定能拿得出來。

第二天，他聯系了一個賣油煙凈化器的商人，約好了安裝時間。商人是個面相精明的中年人，帶著助手，提著一臺嶄新的機器來到了店里。

“這臺凈化器是最新款的，凈化效率高，環保局那邊都認。”商人拍著機器的外殼，一臉自信。

馬亮盯著那臺機器，心里盤算著這筆花費值不值得，忽然，他的視線落在商人助手的臉上。那助手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，戴著一頂深藍色的棒球帽，帽檐壓得很低，幾乎遮住了整張臉。可就在那一瞬間，馬亮心里猛地一震——這個人，他見過。

那是五年前，馬亮的父母在村里老宅過世后，他回鄉下奔喪，期間路過一個小縣城，住進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館。旅館老板是個臉色黝黑的老頭，嘴角總是掛著古怪的笑容，而那個助手——正是當年旅館老板的兒子。

當時，這個小伙子在縣城里名聲不好，總被傳是個小偷。馬亮沒有親眼見過什么，只記得他總是低著頭干活，眼神陰沉。

“你在看什么？”助手忽然抬起頭，迎上了馬亮的目光。

“哦，沒什么。”馬亮慌忙移開視線，心里有種莫名的不安。他瞥了眼商人，對方正在一邊調試機器，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對話。

安裝過程出奇地順利，商人和助手忙了一下午，很快就把新機器安好了。馬亮付了錢，看著他們開車離去，總覺得那助手臨走時回頭的眼神，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
晚上，馬亮把餐廳的門關好，回到后廚，看著那臺嶄新的油煙凈化器，不禁松了口氣。環保局的要求算是應付過去了，他正準備回家，忽然聽到后廚傳來一陣奇怪的嗡鳴聲。

他走近凈化器，發現機器外殼下有一處縫隙，正往外漏出一縷淡淡的青煙。馬亮皺眉，這新機器不應該這么快出問題吧？

他伸手想要檢查，但就在手指觸碰到機器的一瞬間，一股寒意猛地從指尖竄上來，瞬間凍結了他的動作。

他看著那縫隙，透過微弱的青煙，他發現里面竟然有一張紙條！他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張紙條，上面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：“救命。”

馬亮心里一沉。他反復琢磨著紙條上的字跡，腦海里浮現出那個戴著帽子的助手。種種疑慮如同風中的沙粒，充斥了他的思緒。他拿起手機，準備撥打報警電話，卻在按下數字之前停住了。

如果這確實是那個小伙子的求救信號，他是否應該直接報警？還是先弄清楚背后的真相？

夜風吹動著窗簾，馬亮感覺到一絲不安。寧夏的風吹遍大地，無論多深的秘密，都難以永遠埋藏。

他將紙條揣進兜里，決定明天親自去找那商人。餐廳里的油煙凈化器在風中輕輕地嗡鳴著，仿佛在等待著某個不可預知的結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