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炭火與煙霧》

夏夜的街巷熙熙攘攘，燒烤攤的煙霧彌漫在燈光下，像迷霧般籠罩著每一個過路的行人。李大頭坐在燒烤攤前的塑料凳上，看著自己的攤子冒出濃濃的煙，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
“這煙也太大了，”他嘟囔著，拿起扇子胡亂扇了幾下，但無濟于事。生意是越來越好了，可這油煙問題也越來越嚴重，顧客們總是捂著鼻子喊：“大頭，你這煙嗆人啊！”可是煙少了，香味也跟著沒了，生意肯定要打折扣。

這天，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來到攤位前，一雙眼睛藏在厚厚的鏡片后面，穿著一身看上去不太合身的黑色西裝。他叫自己“陳先生”，自稱是專門安裝油煙凈化器的專家。

“你是誰啊？”李大頭警惕地盯著這個莫名其妙的人。燒烤攤常常遇到各種上門推銷的人，但這種西裝革履的推銷員，他倒是第一次見。

陳先生微笑著，慢條斯理地說道：“李老板，我知道您最近生意不錯，但這煙味的問題也確實困擾著很多人。不如這樣，我來給您免費裝一個油煙凈化器，您看如何？”

免費？李大頭皺起了眉頭，這世界上哪有免費的午餐？他警惕地問：“你圖什么？我這小本生意，不值得你上心吧。”

陳先生笑笑：“李老板別誤會，我只是希望能改善這附近的環境。你看，燒烤攤要是油煙少了，顧客不就更多了嗎？我們公司最近在做一個環保項目，正好就拿您的攤位試試效果。”

李大頭將信將疑地答應了，心想反正不花錢，試試又何妨。

油煙凈化器很快裝好了，陳先生在離開時特地叮囑：“這個凈化器安裝上去之后，油煙排放會變得很干凈，保證不再嗆人。不過有一點，一旦裝了這個，晚上就不要熄火，火得一直燒著。”

“為什么？”李大頭有些不解。

“這是為了凈化器的工作原理，持續供火，才能最大程度減少油煙的產生。”陳先生說完這句話，嘴角浮現一抹奇異的笑容，轉身離開。

起初，李大頭并沒太在意這句話。他繼續做著燒烤生意，果然，裝了凈化器后，煙霧變得輕盈許多，顧客們也不再被嗆得咳嗽，生意紅火了不少。甚至連一些平日里不愛吃燒烤的鄰居，也常常過來湊熱鬧。

但奇怪的事逐漸發生了。每天夜里，當李大頭收攤回家后，他總能看到那凈化器下的炭火依舊微微發亮，就像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。

有一晚，他特意回到攤位前查看，發現那些炭火竟然自己變得更旺了，好像有看不見的手在往里面添炭。李大頭感到一絲不安，但他想起陳先生的話，只好告訴自己這可能是凈化器的“高科技”在作祟。

之后的夜晚愈發奇怪。李大頭發現，炭火不但不滅，反而越燒越旺，仿佛在汲取空氣中的什么東西來延續它的燃燒。他有點慌了，打電話給陳先生，卻始終無人接聽。

那晚，他決定守在攤位旁，看個究竟。他蜷縮在攤位后的陰影里，盯著那片逐漸旺盛的火苗。凌晨三點，當整條街道寂靜無聲時，他終于看見了一道黑影慢慢靠近他的燒烤攤。

那是一只渾身漆黑的鳥，體型比烏鴉還大。它停在凈化器上，似乎在觀察著什么，然后用尖喙輕輕啄了幾下，油煙便從凈化器中緩緩溢出。那煙霧仿佛有生命一般，被鳥吸入喉嚨里，像是饑渴已久的吸血鬼。

李大頭嚇得腿一軟，卻無法移開視線。他盯著那只鳥，直到它吃飽后撲騰著翅膀飛遠，消失在夜空中。那一刻，他猛然意識到，這油煙凈化器根本不是用來“凈化”什么的，而是用來“喂食”什么的。

他突然明白了陳先生的目的——這個凈化器根本不是什么環保項目，而是一個飼養場，專門為那些黑夜中的生物準備的。

李大頭不敢再在這里停留，第二天一早就拆了凈化器，把它丟到了垃圾堆里。可他知道，那黑鳥還會回來，尋找它曾經的食物來源。

從那天起，他的燒烤攤生意突然大不如前了，因為那些人們喜愛的煙味，消失了。